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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”游南洲面色松动些许,“这毕竟并非病症,我能做的有限。她这样高烧不退的情况很危险,不能久拖。还是交给闻弦来看,或有机会。”

    墨拂歌没有回答,只是重复着帮叶晨晚擦拭的动作。借着灯火望去,她的肤色苍白如纸,难掩面色憔悴,眼底泛着一层浅淡的乌青,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器。

    “你先去歇息吧,已经照看了她一个上午了。”隔了良久,墨拂歌才开口劝道。

    游南洲神色担忧,“你还撑得住吗?我瞧你这几天也没怎么阖眼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,我一会儿将就在她身边歇一会儿。”她的神色终究是滴水不漏的,仿佛那些微的脆弱只是幻觉。

    游南洲知晓劝不住她,也只能妥协道,“那我就在偏房歇着,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。”

    等到游南洲离开后,墨拂歌只是轻叹一声,将堆积的公文搬到床边的桌案上,取笔蘸了蘸墨开始模仿着叶晨晚的字迹批阅公文。

    在叶晨晚昏迷的这些日子,繁重的政务自然都落到了她一人身上,燕矜还留在北方处理魏国残余的势力,但北地环境错综复杂,她只能压下君王昏迷不醒的消息,带着叶晨晚快马赶回墨临寻求医治的方法。

    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,再拖下去又能如何呢?

    这一点连她自己也不知晓。

    江南雨天的空气总带着阴冷的潮湿感,写字的笔尖一顿,在纸张上洇开星点墨痕,墨拂歌捂住嘴唇低声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和慕容珩交手留下的伤还未愈合,又加之数日奔波忧虑烦心,在这样的雨天,旧伤总是发作起来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,按压住胸腔内弥漫的血腥气息,继续处理着桌案上的公务。

    耳畔是叶晨晚凌乱的呼吸声,她已经这样高烧昏迷不醒了好几日,却又不见清醒的征兆,墨拂歌的心一日一日沉到谷底。

    倘若

    她也不敢去做这样的设想。

    一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,窗外亦是漆黑一片时,墨拂歌才忙完了今日的公务。

    她放下手中笔,回头看睡在床边的叶晨晚,仍是高烧昏迷的模样,在昏睡中似乎极是痛苦,还伴随着偶尔的抽搐。

    墨拂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,将她揽入怀中,因为自己的手是冰凉的,高烧中的叶晨晚本能地贪恋这样的温度,将额头贴近她的掌心。

    但墨拂歌的掌心感受到对方肌肤传来的滚烫温度,却更感糟心。

    她本来从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,但这些时日下来,喂药擦拭的事情她总是亲力亲为,也熟练了许多。

    药物苦涩的辛香漫散在房间内,墨拂歌只是怀抱着叶晨晚,空看着窗外沉沉夜色浓黑如墨。

    春分时节的雨还未停,雨撞銮铃,叮当作响,滴得亭中竹叶摇晃。

    怀中人是滚烫的,但雨夜冰冷的空气潮湿又沉重地贴在肌肤上,几近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这些天看遍名医,无数珍奇药材用遍,叶晨晚却是毫无好转的征兆。

    她俯下身,贴近叶晨晚的面颊,“如果真的要失去你,我又该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她轻声问,而昏睡的人毫无回应,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。

    “那我只能让他们付出代价了。”

    她双臂用力抱紧了叶晨晚,却察觉到对方经年所用的白檀木香都消散得浅淡,几近要被药物的辛香掩盖。而白衣宽大袖袍铺陈,她头颅低垂,远看去如一只垂死的白鹤。

    滚烫的眼泪滴落,晕开一片湿润水痕。

    、

    “醒一醒,怎么就这么睡在这里?”

    有冰凉的触感落在眉头,有人轻轻将*她拍醒。

    墨拂歌睁眼,这才发现自己昨天就靠在床头睡着了,闻弦站在自己面前,面露担忧。

    她的衣角也沾着些微水痕,身上风露未干,显然也是匆忙跋涉而来。

    窗外雨仍未停。

    但墨拂歌来不及寒暄,就匆忙抓住了闻弦的手腕,“前辈,救救晨晚。”

    闻弦垂眸看她,墨拂歌难得如此憔悴,还露出了惶然无措的神态,实属罕见。她向来是情绪从不外漏的角色,可见这次的确是遇上了大事。

    在看见床榻上叶晨晚脸上病态的潮红时,闻弦面色一凛,急忙拉出叶晨晚的手腕为她把脉。

    在接触到叶晨晚的脉象时,闻弦的眉头蹙起,眉骨处落下一片深深的阴影。

    屋内一片寂静,只能听见叶晨晚凌乱的呼吸与窗外淅沥雨声,沉默如有千钧重般横亘在二人之间。

    闻弦的指尖仍然停留在叶晨晚的脉搏上,并没有收回手,开口沉声道,“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她的情况,不是么?”

    “是”

    但听见闻弦亲口说出时,她的心还是沉到了谷底。一样是慕容珩的手笔,一样是昏睡不醒,高烧不退,她当然有所猜测。

    她哑声开口问,“是和苏辞楹所中的诅咒一样,是吗?”

    闻弦颔首。

    墨拂歌呆坐在床上,只是怔怔望着昏睡的叶晨晚,一滴泪水沿着颌骨滑落。

    “怪我。”

    她一手撑着额头,神色痛苦,“都怪我晚到一步。我明明知道她有这样恶毒的手段,我应该早些提醒晨晚的”

    墨拂歌面露懊悔,那一日从宁山矿坑的废墟中醒来逃脱时,因为身上落下了伤,就算自己日夜兼程,还是没赶上慕容珩的脚程,始终是晚到了一步。

    又或者,如果她早些提醒叶晨晚注意慕容珩,是不是她就没有机会在叶晨晚身上种下诅咒?

    一步错,步步错,都因她漏算一着,才会有今日恶果。

    “后事你准备如何处理?”闻弦沉声问。

    “后事?!”墨拂歌猛地抬头,“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?”

    “如何能有呢?”闻弦坐在她身边,“这种诅咒来得恶毒,需要多年才能炼制,但药石无医。况且这孩子还不通秘术,对诅咒的抵抗更弱。早做往后的安排。”

    闻弦的声音很轻,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。

    “如果将她身上的诅咒过渡到我身上呢?”

    沉默良久后,墨拂歌抬头与闻弦对视。

    面对闻弦震惊的神色,墨拂歌的表情却相当平静,仿佛只是寻常谈论起一件琐事。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闻弦立刻回绝了她,“你根本承受不住解毒的代价,以你的身体状况,用蛊毒以毒攻毒去解毒一样是死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她微垂下眼睫,神色平静。“就当,把我这条命换给她。”

    闻弦的指节狠狠叩在她的额头上,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!”

    “我很清楚,前辈,我考虑得很清楚了。一旦晨晚身亡,皇位后继无人,重光帝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。谁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呢,您又忍心再见到中原百年战乱流离吗?”她握紧叶晨晚的手,感受着对方掌心滚烫的温度,“况且我总是要走在她前面的,不过早晚而已,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她若离世,中原将会大乱。而我的死”墨拂歌深深看了叶晨晚一眼,“影响不了太多人。”

    “痴儿痴儿。”闻弦听着她说的话,只觉得头痛无比,“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去赴死呢?”

    墨拂歌却只是很端正地站起身,掀起衣摆在闻弦身旁跪下,她的身姿笔挺,如松如竹,风霜不摧,此刻却只是安静地低下头,“还请前辈将晨晚身上的诅咒渡于我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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